方锐得了一种不治之症。

谁也不知道。

 

方锐发现的自己病了，是在第十赛季兴欣赢得了总冠军后。那时队员们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，纷纷将他们笑得风轻云淡的队长围在中心，方锐也是，内心获奖的喜悦快要满溢出实体来。可是当人群将叶修淹没在方锐视线范围之外的地方，他突然没有由来地觉得胸口一窒，看不见某个人让他心里有些慌。起初他没有在意，只是将其归结于赢了比赛的不真实感，或者是一个赛季的拼杀突然结束的空虚感，却不知道，病根早已埋下，然而终于在情绪的激发之下，慢慢地开始显露出症状。

方锐看着人群的中心，那个人不论在哪里，都会成为人们眼中的焦点。人在潜意识里或多或少会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，但是叶修那个人，无论谁看着他，都会以为他才是世界真正的中心吧。

典型的终点爽文男猪脚模式。在他还是叶修对手的时候，那时叶修还不是叶修，是叶秋。荣耀教科书什么的，总是让人感觉被开了金手指，而叶秋也确实成长为一个绝对凶残的外挂。后来他加入兴欣，对于队伍里有个外挂这种事也是很值得开心的。不过，外挂什么的当然只是说笑，如今的职业联赛也不是可以轻松获胜的。而近距离接触这个荣耀大神后，他也更深层次地认识到这个男人不负斗神之名。

一开始只是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放在他身上，注意他的一举一动，后来渐渐地不放心他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，想要珍藏他的每一个表情，不希望他对别人露出笑容。

当叶修接过第十赛季象征最高荣耀的奖杯，却不慎滑落时，伴随着满场的惊叫，方锐眼疾手快和同样站在叶修身边的苏沐橙将奖杯稳稳地托住。

“我说，你就算有很多不稀罕了，也不要扔啊，我可还没有呢！”方锐很严肃地说道。可是他却心跳如鼓，偶然相触的指尖，在内心无限放大的感官盖过了逐渐平息的激动，然后剩下悸动。

 

想要征服他，

自己却早已臣服。

 

叶修退役消失了以后，方锐的病终于将它潜伏在他周身的藤蔓骤然收紧，胸口闷闷得，心里缺了一块的地方被硬是挤压着填满了。他在夜里转辗反侧，闭上眼睛，过去的画面就纷至沓来。他像是梦游先生，吱吱呀呀打开一扇扇梦中的门，每一扇门里都坐着一个叶修，或是在打荣耀，或是在对他笑。最终总有一扇后面的叶修会撅起嘴，呼出一口烟糊他一脸，将他驱逐出梦境，去面对这个没有叶修在身边的世界。

睁开眼睛。

国际大赛吐火如荼，那个任性的人又蹦哒出来，方锐恨不得将他揉碎了。他的病并没有因此转好，反而愈演愈烈。他的表面平静得像是一个结了冰的湖，投上一颗石子也激不起一圈涟漪，可是湖面底下是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巨大漩涡，如果谁卷进去就不要再想离开。

当他们最终捧起世界的荣耀时，叶修站在台下笑着望他们，然后左手不安份地从口袋里抽出来，又去抓了抓头发。方锐在心里大笑：傻逼，烟瘾犯了吧！

然后他却又不开心了。

你看，你的小动作、小习惯，他都清楚明白。

在叶修还是兴欣队长的时候，他们可以一起捧起奖杯，然后他就赶着趟子要回家偿还当初离家出走留下的任性的债；现在他被家里赶出来了，继续那个永不言弃的梦想时，却做着领队，看着别的他们在场上拼搏。

方锐不是为叶修不值，他只是恨自己、怨自己，没有能力给他最好的。

赛后，方锐把叶修堵在了异国他乡的酒店过道。彼时叶修嘴里叼着烟却没有点上，好像任何事情都无法激起他的兴趣一样。方锐对他气不打一处来，把他圈在身体与墙壁之间，对视着僵持。“叮”的一声电梯响，像是打开了叶修的开关，他推推搡搡将方锐带进了自己的房间，“有什么事进房间再说。”

刚进房门，方锐迫不及待地将叶修推倒在床上，叶修两手撑着身体支撑着自己没有摊在床上，然后调笑地抬头看方锐。意料之中的急迫没有出现在这个表面正直的男人脸上，对方一改进门时的急切态度，反而慢条斯理地蹲在床边上，执过叶修好看得过分的手，给他做起了手操，就像是第十赛季和轮回第二场比赛后，叶修对他做过的。

不过是再正常无比的动作，十指交缠却硬是被这个猥琐大师弄出了暧昧的感觉。然后在叶修放松身体，半靠在床头上眯着眼享受方锐的服务时，手指间却传来奇怪的触感。

方锐将冠军戒指戴在了叶修左手的无名指上。

“你这是干嘛？”叶修有些讪讪的，搞不清方锐葫芦里在卖什么药。

“你愿意吗？队长......叶领队？”

在瑞士的苏黎世，一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。方锐霸道地直视着坐在床上低头看他的叶修，什么都不保留，占据这个人的视线，扰乱他的心，不满足，想要更多。

是爱，也是癌。

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不应该说爱的人。

蛰伏在心里的病症终于进入晚期。

 

和叶修混久了，也喜欢把“不要治疗”挂在嘴边，叶修消失的时候他真的准备放弃治疗了。可是这个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又突然冒出来。谁允许这个人不顾他的感受就离开？又是谁准许这个人不打招呼又出现？不过说到底他又不算叶修的谁，他在心里将这个人当宝贝，可叶修又知道什么？

他的病，他的药。

不见时难耐，见到了更难耐，这个人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甜言蜜语，又是腐蚀他的毒药。豁出去了，最坏的下场也不过是粉身碎骨。

 

“我喜欢你。”方锐说，眼神特别特别真诚。

第十赛季才刚结束，对于自己的问题迎难而上的方锐，在搞清楚自己的病根后就果断投出了直球，妄图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。

“哦？这么巧，我也是。”谁想叶修回答地随意，像是早等在这儿似的。

方锐反而一愣一愣地，觉得他这么嘲讽的人，下一句“我也喜欢我自己”就会从那张无时无刻都在准备发射垃圾话的嘴里蹦出来。

可是叶修就是这么笑着瞧他，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：“我的话已经说完了，该轮到你了。”

俗话说人心隔肚皮，别人的心思你永远猜不透，更何况是荣耀第一心脏。刚刚接受方锐的告白，转身这个人就从他的身边逃走了。可是叶修那认真的神情方锐根本分不清是调戏还是儿戏。

但是下次再遇到就不会这么简单了。

 

“你下次要是再从我身边逃开试试！我就......”

“你就？”

“我就病发身亡！”

确认了病友关系的两个人，一起躺在床上胡扯，像是在兴欣互喷垃圾话的日常。如果不看他们相握在一起的手，谁能想到这两个人都患上了一种生命中五行缺对方的不治之症。

所幸他们同病相怜。

[END]

本来想混个520，结果521都没混上。只好double two了。。。